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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桑  

歷史洪流下被淹沒的《多桑》(A Borrowed Life)(1994) 

多桑,是日語「爸爸」的意思。
這部1994年長達三小時的電影,是導演吳念真以自己父親的一生為藍圖所拍攝的電影。

故事發生在剛結束日治時代的台灣台北,電影中的「多桑」日常生活中,

隨口操練著流利地台語但也習慣性地在其中穿插著日語,

多桑不會說、也聽不懂「國語(北京話)」,

他只知道自己是昭和四年出生,只聽日本的收音機,看日本的電影,就連國旗也只認得日本國旗。

在多桑的眼裡什麼都是日本的比較好,就連色情雜誌裡的女人也不例外。

 

吳念真導演透過一個兒子的角度,來述說他眼中的多桑。

 

 一開始鏡頭從房間內向外拍攝坐在門口多桑的背影,

陽光下的正年輕的多桑英姿煥發,是村子裡的中心人物,

當時的台灣採礦業興盛,台北九份金山一代都是繁榮的採礦地,

所以村子裡的男人也幾乎都是以從事礦業為主,這個村子、礦坑也成為多桑一生最大的牽絆與依戀。

小時候,身為家中長子的文健中午都會到礦區給多桑送午餐也順便和那裡的叔叔阿姨蹭些好東西吃,

在幽暗深不見底的礦坑中慢慢出現點點亮光,

好像這也代表著這個礦坑和多桑採礦豐厚的薪水足以為這個村莊及家庭帶來繁榮與興盛。

然而好景不常,礦坑發生了事故,美好的願景開始出現了裂痕,

事故的恐懼伴隨著村民們慌亂的腳步由遠到近,村裡礦坑的沒落也從這刻起一步步接近了。

多桑  

多桑  

隨著礦坑的沒落,許多村民搬出了小村到更繁榮的市區,多桑失業了。

鏡頭再一次由內往外拍攝了多桑的背影,一樣是坐在門口的多桑,不知為何不再那樣閃閃發亮。

多桑染上了賭博惡習,卡桑(日語「媽媽」的意思。)反而開始到處工作,

多桑和卡桑常常因為要不要搬去城市和錢的問題吵架,

文健偷偷寫信到派出所讓警察去抓賭博,

回來卻被多桑毒打一頓,家庭漸漸出現了問題,文健這時候真的好討厭多桑。

多桑幫妹妹畫國旗卻把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太陽畫成了紅色

妹妹生氣地大罵:「你漢奸、走狗、你汪精衛啦!」

多桑也怒氣沖沖地回答:

「日頭不是紅色不然是什麼顏色!你不要以為北京話我聽不懂!真的是惡妻孽子無法可治!」

其實多桑一句「惡妻孽子無法可治」寄託了他對這個家庭最深的愛與依戀,

但這一點,文健長大後才慢慢體會到,觀眾也是。

多桑  

多桑  

鏡頭又回到了礦坑,文健又來幫多桑送午餐,

當年繁榮熱鬧的礦坑如今只剩下也漸漸年邁的多桑一個人推著礦車走出來。

父子一起堆著礦車,這回多桑開口說:「以後要認真念書,不要像我一樣來這礦坑。」

午後下起了傾盆大雨,多桑在休息亭下小睡,文健想起了一次颱風夜睡不著和多桑一起擋門,

多桑說:「你是長子,不要怕,你以後要帶弟妹。」

看著一旁因為礦坑工作勞累熟睡的多桑,發現他蒼老了不少,

這次他拿起一旁的布為多桑擋雨,不讓噴濺的雨滴吵醒他。

這一段不僅讓平日作風強勢又是村子中心人物的多桑展現了他那份溫柔的父愛,

也展示了他和這個礦坑、這片土地之間微妙的關係。

他熱愛這個村子,即便他充份明白現在礦業以盛景不再,

這個礦坑是多桑的全部,他在這裡娶妻生子,

他熱愛日本,但這片土地是他一生放不下的羈絆。

父愛融化了文健反抗的內心,也讓大家明白多桑內心那份男人無法輕易說出口的情感執著,

這才是他真正不想離開村子的原因,文健現在才明白。

多桑  

多桑和其他叔叔伯伯一樣,在晚年得了礦工的職業病「矽肺」,必須靠著氧氣機才能生活,

對應著小時候多桑拿著手帕要文健擦擦自己的身體,文健生氣地拒絕不理會,

這次已經成家的文健主動細心地擦拭著病弱但脾氣還是一樣硬的多桑,鼓勵他不要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隨著當年同事都紛紛過世,多桑說他的心願是在世時,一定要去一趟他嚮往的日本看富士山和皇宮,

甚至還訓練自己不要氧氣機生活、按時吃他平常不喜歡吃的藥,親自北上來辦護照。

然而,多桑卻在出發期前四天再次因病入院,而這次多桑再也沒有健康地走出來,

久病厭世的多桑,害怕被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那一夜,他從醫院病房的窗戶縱身而下,親自結束了他的生命。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在大半夜靜靜地看完了竟長達三小時的老電影,

而且這三小時間我竟沒有想快轉,也沒有想跳過或打瞌睡的意思,

足見吳導說故事功力了得,影片結束的那一刻又讓我在心裡暗自再崇拜了一次。

多桑  

電影裡的多桑在家中是不曾表達自己情感、是寡言的,在文健心中的多桑,是光鮮亮麗的,

但多桑就像是他守候的那個漸漸變成空城的村子和沒落的礦坑一樣,漸漸地衰老,

在每一次新時代的衝擊下,他從小學習接觸的日文、讓他崇拜的日本,

因為政權的轉換,換來只是兒女責怪的「漢奸、走狗、汪精衛!」;

他用盡一生守候的礦坑,隨著都市的發展,只能逐漸衰微,

這樣的多桑,註定只能在歷史的洪流中被淹沒。

影片中拍攝了很多次多桑的背影,多桑最後那個跳進黑夜的背影,

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就像是他眷戀的礦坑一樣,鏡頭並沒有真正拍攝多桑最後那一跳,

只是一個鏡頭的轉換,多桑站上窗邊,孩子們再次打開病房的門,多桑已經不在了,

就像他始終不想讓別人、讓孫子看見他最孱弱的那一面,連離開也是走地靜悄悄。

多桑常唱著那首「可憐的我青春…」正是他一生的寫照,這一生他都在一個無形的社會束縛底下,

晚年則在病痛的身軀下,也許只有這一躍,他才能繼續成為孩子們記憶裡那個永遠昂首闊步的多桑。

 

// 以下個人胡言亂語文章後記 //

這篇短心得其實是我大學某一門課的其中一個作業,最近成績打完了,

因為真的很喜歡這部老電影,覺得很值得一看,所以重新編輯了一下跟大家分享。

這門課其實我學到蠻多的,上的很有心得、也很開心,

重點是認識了很多經典老電影,覺得受益良多,

上完這門課,我電影心得應該可以寫得更好、消化得更完整些吧。

我的部落格好多元,真的什麼都有哈哈。

下一篇電影心得,應該是金宇彬的《技術者們》囉,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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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iyi Che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